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中国水墨艺术进入到一个不断反思、变革、创新的阶段,一大批艺术家积极探索、实验,形成了风格各异的当代水墨风貌。4月25日,由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谋道文化和大川文化共同主办的“无垠:行进中的水墨运动——中国当代水墨年度大展”在该馆开幕,由美国加州大学美术史论与批评教授沈揆一担任策展人,邀请了37位具有代表性的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共同参与,共展出作品100幅,以期通过较为全面的展现与梳理,呈现中国当代水墨多样化的创新面貌。
呈现水墨的当代表达
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们从东西方的古今艺术中汲取养分,为传统的水墨媒材寻找新的方向。改革开放以来,当代水墨画家在新潮艺术观念的影响下,不仅表现出中国水墨独有的气质,还赋予了传统水墨以当代观念与精神,丰富了水墨这一语言形态的表现力。在此背景下,富有鲜明个人风格的艺术家和作品不断涌现,成为当代水墨的中坚力量。
沈揆一介绍,此次参展的37位艺术家在年龄上跨越了三代。既有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即开始向旧传统挑战、开创现代水墨运动的老艺术家刘国松等,还有一大批在八九十年代开始参与并经历了中国当代水墨实验全过程的中坚艺术家,更有一些为画坛带入新风的年轻实践者。
展览由“后经典”“幻象”“象外”“尘世”和“越界”5个部分组成。“后经典”部分的艺术家们将中国笔墨原有的传统价值标准同现代的审美与艺术观赏方式对接,对古代文人画的文化修养和精神格调以及对笔墨形式语言本体价值的建构做出了独到的诠释。“幻象”中的画家们将个人、社会、文化、历史的记忆和认知以荒诞、幽默、象征和幻觉的图式转述在画面上,假借虚拟、隐喻的幻象世界来表达他们的认知和理念。“象外”部分则展示了艺术家在抽象绘画领域的探索,以水墨的形式对抽象做出新的表达。“尘世”部分的画家更注重直接介入当下社会生活,以“入世”的态度,假借客体或自身代入,化形为象,以象喻世,表达了对人生、生命、生活和欲望的关注以及对当下社会诸象的强烈批判意图。“越界”中的作品则充分展示了水墨艺术创作的多元性,从观念、形式语言、材料等多个角度对传统界域的挑战,以及水墨艺术语言的拓展。
“这是一个不严格的分类,其中显然有很多跨界或重叠。此外,本次展出的艺术家作品只是中国当代水墨中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分,他们用各自独特的方式提出对传统或现代的质疑,无论观念形态还是图式语境都在当代社会中得到拓展,体现了社会文化的当代性,也展现了水墨艺术领域发展的无限可能。”沈揆一说。
反思现代水墨发展中的问题
在展览开幕期间举办的关于中国当代水墨的讲座和研讨会上,美术史论家与艺术家聚集在一起,探讨中国水墨的发展路径,并提出和反思当下行进中的中国水墨所面对的问题。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参展艺术家王璜生结合展览的几个关键词表达了看法。“首先是‘无垠’,它提供了很多的可能性;‘行进中’,表达的则是这个展览呈现了几代人的作品,体现出不断的发展;‘水墨运动’这个词好像在国内还没怎么提,更多的是‘实验水墨’和‘当代水墨’,而将它作为一种运动也是进行时的表现。”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授丘挺认为,“行进中”的水墨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不同的时代变迁,以及不同年龄段艺术家的变化,而他们这一代艺术家最后选择的创作状态也是从这个过程中酝酿而来。
对于当代水墨和现代水墨,学界一直有着不同的看法和界定,台湾师范大学讲座教授、参展艺术家刘国松认为“现代”一词偏重于精神,而“当代”则偏重于时间的概念。沈揆一认为虽然我们有传统水墨的价值评判标准,但是在当下现代水墨进程中,以前传统水墨的框架不再适用了,必须在新的历史体系中建立新的价值框架,而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承担了很大的任务,只有通过他们的实践才能知道什么是现代水墨。然而,他也表示这一界定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过去,在历史悠久的中国传统中如何找到新的起点,继承、保护与发展新的东西。
天津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副教授、参展艺术家李津坦言自己是一位直觉型艺术家。他认为画画更多的是应该思考回归个体,个体如何看世界,选择何种方式表达才是重点,如果在创作中十分在意语言形式,则很有可能会因此错过很多东西。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冯斌也提出作为一个独立的艺术家,除了关心自己的形式与风格之外,还应该看到自身的文化境遇,找到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并融入自己的作品之中。一些艺术家表示,他们从传统中产生了对现代性的审视和把握,并且也是在这种状态下进入创作。“我自己在画的时候,都从现代的事物介入,但最终都要回到传统,这也就是美术史和社会在发生关系。回望是因为认识到现在的问题,要从过去找经验,再来补充自己。我觉得所有好的艺术,即使是用一个很简单的形式表现,却可以使人不断地看下去、不断地再回想、有深度,这才是关键。”北京画院专职画家、参展艺术家彭薇从自己创作的切身体会出发,反思了中国现代水墨发展中的问题。
水墨参与了当代文化的建构
已是耄耋之年的刘国松先生谈起如何创作富有中国传统精神的现代水墨画时显得有些激动,他说:“现代的绘画不能排斥西方的影响,但我们要立足于自己的文化土壤。我们反对传统的文人画是因为我们不是生活在宋元明清那个时代,因此我们不该再画与那个时代一样的画,但是我们也不生长在欧美的环境,因此更不能全盘西化。对传统的中国艺术我们有选择地发扬光大,对西方的艺术则是有选择地吸收和消化,二者结合才能丰富我们自己的文化。”他还特别强调水墨不是一个材料,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因,如果只把水墨当成一种材料的话,就离开了中国文化的传统。
展览主题“无垠”,所要传达的是现代水墨的精神和观念,它不局限于任何一种题材、形式和风格,而“行进中”的水墨,更是不断地定义和建立框架的过程。正如沈揆一所说,中国的当代艺术不是一种被动表现的载体或被读的文本,而是一个主动参与创造历史的文化载体,社会或主体身份形成的过程。当代的水墨实践在摆脱了狭隘的媒材、画种的界定后,进入了一个更为广阔的艺术表现空间。媒材的选择和表达的方式从来就不是艺术表现的最终目的。水墨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这一文化自觉建构进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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